楼上的笛声

　　□ 李志宏
楼上搬来了新邻居，是一家三口。除了早中晚饭点时间有些动静外，似乎都不着家。可是最近，不时听到笛声，每次都在半小时左右，明显是刚开始练习，声音尖锐走调。虽说持续时间不长，可是打扰到了我的午休和晚觉。
我是喜欢安静的人，一有吵闹的声音就会让我耳鸣头晕。我原先还心里窃喜搬来个好邻居，现在每次笛声响起，我就没由来地烦躁，忿忿地说：“肯定是楼上家的熊孩子，不行，我得去当面警告他。”妻子一把拉住我说：“没准是暂时现象。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别伤了和气，我去了解下情况再说。”
妻子回来后，眼眶红红的，我忙问是咋回事。妻子对我说：“楼上一家三口，孩子上学，父母打工。最近，孩子母亲生病了在家休养，要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父亲兼了几份工难得回家。孩子放学做饭，母亲病痛的时候，孩子就吹笛子给她听。”我一听，火气消了一大半，长叹了一口气。
以后的日子里，笛声继续，孩子的吹奏水平也有长进，不再总是一个调了，长音短音，抑扬顿挫起来。不知不觉中，我习惯了，听完那笛声，便会很快地睡去。
这几天突然失眠。我一想，原来是几天没听到笛声了。我问妻子，妻子挤出一句：“孩子的母亲走了。”我默然，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今天，楼上又传来笛声，声音悠扬婉转，从墙壁可以直接透到心里。我从没想到笛子的声音居然会如此悦耳动听，竟忍不住去敲门。一个中年男人打开门，男子身材魁梧，黑红的脸上有明显的鱼尾纹。他朝我憨笑，说：“大哥，前些日子孩子吹笛子，影响您休息了吧？”“没有的事。知道我年轻时干什么的吗？矿山上开炮采石的，那轰隆巨响都镇不住我……”中年男子嘿嘿笑着，用手挠挠头：“孩子说，他妈妈一听他吹笛子，脸上立刻就会露出笑容，身体也不觉得痛了……”我克制住眼里的泪花，说：“是个好孩子，懂事……孩子呢？”中年男子说：“孩子住校了，我也准备搬到学校附近。今天回来，吹一曲，权当给孩子他妈听，都怪我平时太忙……”
回到家，我对妻子说：“给我买根笛子吧，我也想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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