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大雪

　　□ 魏青锋
大雪，是相对小雪节气而言的。“小雪封山，大雪封河”，大雪时节降雪天数和降雪量要比小雪时多，地面渐有积雪，河流开始结冰。《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曰：“大雪，十一月节。……至此而雪盛矣。”大雪节气的到来，意味着真正的严寒降临。
古有大雪时节藏冰的习俗。因为当时没有制冰设备，所有用冰均采自天然，为了便于储存，还要挖掘冰库，《诗经·豳风·七月》曰：“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入凌阴。”据史料记载，西周时期的冰库已颇具规模，当时称之为凌阴。唐人李胄《冰井赋》曰：“徒远自穷谷，而纳于凌阴。其道有恒，其迹无固。”诗人韦应物也有诗云：“当念阑干凿者苦，腊月深井汗如雨（《夏冰歌》）。”由此看来，采冰、运冰和挖冰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周礼·天宫·凌人》载：“祭祀，共冰鉴；宾客，共冰；大丧，共夷盘冰。”说的是冰的多种用途，其中用量最大的还是夏日的冷饮和冰食。
大雪是一年中进补的最佳时节，俗语“大雪进补，来年打虎”。冬季进补能够补气养血，增加身体抵抗力。在我国北方，多地有食羊肉喝羊汤补冬的习俗。羊肉性温，可增加人体热量，而且还可以增加人体内的消化酶，保护肠壁，修复胃黏膜，是冬令时节的滋补佳品。在浙江温州一带，大雪节气要吃饴糖，饴糖其实就是麦芽糖，走街串巷的货郎摇着有节奏的拨浪鼓儿，把饴糖用小锤子敲击成小块，卖给村巷里的小孩子，妇女、小孩在冬天食用饴糖，对身体有益。而在鲁北，民间有“碌碡顶了门，光喝红黏粥”的说法，严寒季节喝的红黏粥，其实就是用小米、红薯和枸杞等为主要食材熬制的稀粥，人们认为冬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红黏粥，滋补效果最佳。
“小雪腌菜，大雪腌肉。”每到大雪时节，母亲便忙碌起来，先把猪肉剁成条状，用竹签在表面扎很多小孔洞，方便调料入味。随后把盐巴、八角、茴香、花椒和辣椒等调味料放入锅中炒香，放凉后再涂抹到肉条上，反复揉搓，搓好后一层一层放入大缸内，把剩下的调料撒在肉条上，腌制十天左右，待盐味、调料味都浸入肉条里，再取出腌肉，一条条挂在向阳的房檐下风干，这样腌制的腊肉不仅颜色鲜艳，而且味道鲜美。家乡有句俗语“未曾过年，先肥屋檐”，说的就是大雪前后，家家户户的房檐、窗台挂满了腊肉、香肠和腌鱼，形成了一道冬天独有的风景。
农谚“大雪兆丰年，无雪要遭殃”“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雪对农作物大有益处，积雪覆盖大地，不仅可以保暖保墒，还能防治病虫害，有助于冬小麦返青。每到隆冬时节，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的父亲就坐卧不宁，除了抱着收音机听天气预报，就是频繁地跑到地里查看旱情，脸色比黄蜡蜡的麦苗还要枯涩难看。傍黑终于起了风，半夜里飘起了雪花，早起的父亲在雪地里步履轻快地走着，快乐得像个小孩子。
比父亲更兴奋的是我们这些孩童，仿佛刚出笼的小鸟，在冰天雪地里疯跑，滑雪、捉迷藏、打雪仗。等到雪停了，我们又玩摇树枝的游戏，所有人都站在树下，有人猛地伸脚蹬一下树干，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来，跑得慢的倒霉蛋就会落一头一脖子冰凉的雪絮，村巷里一阵阵惊呼声喧闹声，女生则躲得远远的，拿着树枝在雪地上有模有样地画画或写字。
漫天飞雪，雾凇满枝，天地一片粉妆玉砌的冰雪世界，这般诗情画意的大雪节气才是冬天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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