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秦人精神的思考

　　□ 梁军
发扬秦人精神，促进高质量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大背景下，谱写中国式现代化陕西篇章的重大手笔，是新时代凝练并弘扬秦人优秀传统、踔厉奋发建设现代化国家的重要举措。但是，关于秦人精神的论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立场不同、角度不同、侧重点也不同。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如果对秦人精神的阐释无法形成一个具有最大公约数性质的概括，则遑论发扬秦人精神。
一、秦人精神的哲学反思
哲学是关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发展最一般规律的追问，如果从哲学的角度把人类赖以安身的世界做一个分割，那么就划分为两个最基本的范畴，即：物质和精神。物质第一性还是精神第一性便成为近代以降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基本标准。马克思主义理论当然归属于唯物主义阵营，然而，列宁却指出，聪明的唯心主义远胜过粗陋的唯物主义。换言之，不加辨别地否定精神的作用，忽视精神对于物质的反作用并不是唯物主义，起码不是聪明的唯物主义。毛泽东就不无感慨地指出，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有人指出，中国近代以来的国运衰颓，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国人精神力量的式微。而反观1921年中国共产党走上历史舞台之后带领中华民族完成反帝反封建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以至抗美援朝、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改革开放，直到新时代十年的伟大变革，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推动百年奋斗取得重大成就的精神力量。
特别值得反思的是，陕西关中在地理版图上是中国的几何中心，在历史上长期作为中华民族的政治、经济及文化中心，具有深厚的历史底蕴。陕西境内的秦岭是中国南北地理的分界线，又是中央水塔，发挥着和合南北的重要作用。陕北是中国共产党长征的落脚点又是走向新中国的起点，陕北13年在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历程中举足轻重。今天陕北又是闻名全国的能源资源重镇，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陕南作为重要生态保护地区，更发挥着承载生物多样性和南水北调水源涵养地的重任。而关中地区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就成为工业现代化的第一方队，此后国防工业、高等院校以及科研院所的密集布局，使得陕西成为新中国工业基础、科教优势屈指可数的几个省份。相比于陕西有形和无形的资源优势，陕西的追赶超越和跨越式发展具有无比广阔的空间，尤其需要一种精神力量的激发与赋能。今天，我们要立足陕西放眼全国，谱写中国式现代化的陕西篇章，讨论升华并总结秦人精神适逢其时。
二、秦人精神的历史渊源
秦人的历史是凝练并升华秦人精神的基础，秦人精神历史渊源大略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自商鞅变法起，陆续统一六国，并推行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统一度量衡，进而以郡县制建立了延续2000多年大一统国家的秦帝国及其衍生的精神气魄。二是汉唐形成的中华民族鲜明的文化心理结构，儒释道为底色的文化风貌延续至今，依然是中国人最独特的精神标签。三是以延安精神为引领的中国共产党人的艰苦奋斗历程，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张思德精神、南泥湾精神、西迁精神、赵梦桃精神等成为秦人精神的生动写照。四是改革开放及新时代以来，三秦大地发生的追赶超越和自强不息的先进事迹，这些都成为阐释秦人精神最鲜活的事例。
总结凝练和升华秦人精神，必须站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角度，覆盖和囊括秦人精神的各个方面，贯穿秦人历史发展的各个阶段，夸大或者忽略任何一个维度，都无法很好地发挥秦人精神的时代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讲，新时代秦人精神既属于三秦大地和3900多万三秦儿女，更属于中华民族，新时代秦人精神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秦人精神的现实指向
具体而言，秦人精神的现实指向必须立足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立足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这是秦人精神必须关切的国际视野和家国情怀。站在世界地图面前谋划中国的发展，找准陕西的位置，这是从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的历史磨难中得出的启发。1840年以来的中华民族之所以经历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世界范围内民族国家的历史已经结束，机器大生产推进人类社会进入到了世界历史的新阶段，而中国社会的思想观念仍然停留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和小农思想阶段，我们没有把握好这个历史主动，从而丧失了最早进入现代化的历史机遇。今天，陕西作为中华文明的滥觞之地，新时代秦人精神中应该蕴含着民族复兴的家国担当。
二是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土壤的历史自信，这是秦人精神必须牢牢把握的文化根基和源头活水。从何尊的“宅兹中国”到周公的制礼作乐，从唐诗三百首到横渠四句，中华民族的数千年文明史离不开秦人世代繁衍生息的这方热土。即使从与异域对话的视角看，丝绸之路的起点在长安，从印度传入的佛教从这里走向全国。如果说古希腊是西方文明的精神故乡，那么，中华文明的精神故乡版图里一定离不开陕西。由此，新时代秦人精神应该蕴涵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最鲜明的价值旨归。
三是融汇了中国共产党人百年奋斗历程中以陕西为溯源地形成的革命精神谱系，这是秦人精神在新时代发扬光大的红色血脉。中国共产党人在陕北十三年，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历程中最光辉灿烂的战略转折期，延安精神成为风雨如磐的旧中国点亮中国人对新中国无限希望的最美风景。以延安精神为核心，照金精神、张思德精神、西迁精神等一系列以陕西为溯源地形成的革命精神谱系，是新时代秦人精神须臾不可缺少的红色血脉。
四是包涵着第二个百年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国之大者”，这是新时代秦人精神最艰巨的历史使命。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陕西是科教大省，科教资源位于全国前列。坚定不移推进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在“卡脖子”技术上实现突破，是当前和今后一个阶段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国之大者”，围绕“国之大者”，勇担历史使命是新时代秦人精神的重要内容。
四、秦人精神的基本内涵
发扬秦人精神，是新时代推进高质量发展，以新发展理念全面推进现代化建设，形成国内大循环和国内国际双循环协调发展新格局的根本动力，而梳理、研究及总结升华新时代秦人精神是当前陕西推进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项系统工程。
基于以上分析和思考，新时代秦人精神的基本内涵应当从以下几个方面予以凝练，在宇宙观方面，秦人精神的突出特征表现为：天人合一，自强不息；在天下观方面，秦人精神的鲜明特点表现为：海纳百川，天下为公；在社会观方面，秦人精神的基本遵循表现为：任人唯贤，亲仁善邻；在道德观方面，秦人精神的重要内容表现为：厚德载物，讲信修睦；在价值观方面，秦人精神的根本特点表现为：爱国爱家，守正创新；在人生观方面，秦人精神的主要内容表现为：质朴厚重，敢作敢当。以上六个方面，是从宇观、宏观、中观一直到个体层面对秦人精神的扼要提炼，新时代秦人精神言约而义丰，全面系统的研究不但是一项长期的工作，而且必须返本开新、推陈出新。
（作者系西安交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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