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往梦似曾见——读《平生记》

　　

　　

　　书名：《平生记》

　　作者：饶平如

　　出版时间：2021年9月

　　“海并不深，怀念一个人比海还要深。”60年的相守。她走了，他无以遣怀，一笔一笔，用朴实的文字清浅地诉说他和她的点点滴滴，用朴素的画笔描绘他和她的桩桩件件，用纤毫毕现的回忆拂去了时间的尘埃。

　　2013年，这本小书出版，名叫《平如美棠》，感动千万人。2020年4月4日，饶平如先生去世。在他身后，留存的遗稿编纂成书，名叫《平生记》。

　　《平生记》可谓《平如美棠》的前传和补记，前半部补足了原先没有写到的与美棠相遇之前的平如的成长故事，后半部详述了《平如美棠》里提到过的劳教改造的磨难故事。

　　饶平如出生于一个富裕的书香世家，父亲毕业于北京国立法政大学堂，是有名望的绅士和律师。饶家的孩子过着衣食无忧、安定祥和的生活，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在饶平如的笔下，江西南昌陈家桥十八号（1929年至1936年），是一段天真懵懂、颇为快乐的时期。

　　家中佛堂缭绕的异香；早餐桌上的梅干菜；办公室里的“白龙金”香烟，因为好奇偷吸香烟被呛到的糗事；父亲的投资款打了水漂，换回来一堆“垃圾”商品，家人翻检玩闹的场景；在私塾读书，顽皮捣蛋，戏弄老先生；撬开抽屉缝，偷拿零花钱；与兄姐哥嫂躲在厨房，半夜开小灶烧好吃的……诸般种种，令人莞尔一笑，虽然时代不同，我们的童年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饶平如的文字和图画，生活气息浓厚，也勾起我们自己的回忆。

　　日子并非没有阴影，只是那时候，平如年纪还小，小孩子不晓得世事险恶、政局动荡，所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玩耍游戏。父亲教导为人之道，祖母慈祥地补衣缝裳，母亲教儿女们吟诗，这就是他的世界啊。唯独，当母亲买下灾民女孩双喜时，平如模糊地意识到，还有人生活得水深火热，父母竟然不能庇佑儿女，而他们无能为力，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保持善良，救助寥寥的几个人。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的饶平如，他的骨子里所浸润的文化，所感染的思想，奠定了乐天知命、坚韧通达的人格。《平如美棠》出版，饶平如在访谈中说道：“一个人做人要忠厚，忠厚的人总归是可以持久的。”诚哉斯言。君子如玉，平和冲淡，他采撷记取的永远是微细的小事，并把它们当作天长日久弥足珍贵的回忆。

　　黄埔军校毕业之后，饶平如眼见家国危难而投笔从戎，没想到战争情况发生转变。平如厌战归来，后来却因这段历史，与美棠、与孩子分离二十余年。平如不激愤、不怨怼，反而兴致勃勃地讲述、描绘自己和队友修筑大坝的各种事情，夯歌、打号子、拉车上坡、改造工具……细节栩栩如生、图文并茂。

　　《平生记》讲述的，不过是个人的日常，不过是这没到一百年的时间。可是，由于这一百年的跌宕起伏，也由于这一百年里，饶平如这代人饱经沧桑的遭际，这薄薄的小册子于是有了厚重的分量。尽管有那么多人都经历过，可是大历史里的个人是缄默的。只有在《平生记》这样的书里，那些被遮挡的风声尚能穿过微启的门缝。现代人想了解宋朝、明清这些古代的历史，除了读正史，往往会查阅周密的《武林旧事》、俞樾的《春在堂随笔》等文人笔记，因为这些随笔具体生动，是活生生的更接近真相的记载。也许，几十年、几百年之后，《平生记》也会被当作这类书籍。

　　依稀往梦似曾见。文字是记忆的容器，而绘画的在场叙事，让传递更加通畅直观。

　　（林颐）

　　

原文链接：http://www.sczx.gov.cn/content-22e4b4fbce854a6e9a877cc6b7803b42-2c93ea827c0c46b8017c8355025306b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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