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耕

　　□ 郑蝶

　　犹记得童年看舅舅农耕的乐趣。儿时舅舅家有一头老黄牛，老黄牛的一双大眼睛，一对长睫毛令人羡慕，稀疏的长尾巴时常甩向前边驱赶蚊虫，棕黄色的牛毛紧贴在圆滚的肚皮上。

　　农田经历了秋天的割稻、寒冬雨雪的积压，春种前需要经过细细的翻耕。自古以来牛就是人们农耕时必不可少的亲密伙伴，而大多乡亲们的家里没有养牛，便会雇佣家里养了牛的人来帮忙耕田。

　　有一次舅舅出去给人耕田时竟带上了我。那天走了很久的路，等我的脚发酸了才到目的地，那头老黄牛更是艰辛，身上还要背着耕地用的犁耙和农具。舅舅一边嘱咐我在田埂上不要乱跑，一边将木犁系上绳子套在了老黄牛的背上，随即拿出一根长长的竹枝条将老黄牛赶下水田了。老黄牛也不急，稳稳地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向前去。舅舅扶着木犁，挥着竹枝条驱赶老黄牛向前。厚厚的泥土被犁铧翻了个身，杂草被浅埋在泥里，眨眼间被犁铧破土的坑便被水填满了，成了一个个小水坑。老黄牛从水田的这头拉到了那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中午才将它背上的木犁卸下来。这会儿老黄牛低头咀嚼着田埂上的嫩草，甩着尾巴，一点脾气也没有，仿佛上午辛勤劳动的不是它。我小心地在旁观察着它，不禁疑惑，人都要吃饭，每日里就瞧它吃点草，傍晚回家时低头在门前的小水洼前牛饮一番，等水洼见底了，它就满足地甩着尾巴进牛栏了。

　　午饭是到雇佣人家里吃的，好菜好饭招待着，而老黄牛就半卧在门前继续吃草，饭后休息片刻便又开始了下午的劳作，上午已经将水田翻了个底朝天，一眼望去水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有些坑里藏着小蝌蚪和一些浮游生物。舅舅将犁换成了耙，只见他整个身体站在铁耙上面，用竹条子来控制老黄牛的方向，眼见老黄牛加快了速度，就这样，太阳落山前这口水田被翻耕好了。

　　卸下了老黄牛背上弯曲的木架，让它小范围内自由活动。舅舅的工作却还没结束，只见他拎起大板锄头，将田里的泥浆一下又一下糊在田埂上，时不时用锄头抹平淤泥，就这样，来时狭窄的田埂已经变得平整、宽阔了。舅舅告诉我，明天太阳出来晒一晒，这田坎走起路来保证是又稳又快。

　　之后播种相对来说省事多了，挑一块肥田，洒下精挑的谷种进行育苗。不出十天嫩芽便冒了出来，再过半个多月等禾苗长到小腿高便可以拔秧移植到别的田里，进行插秧。我家从来没有种植过稻谷，但是印象里，每年母亲都去舅舅家帮忙插秧，一直到前几年舅舅没再种水稻，才停了下来。人工插秧，费时费力，得弯着腰，秧苗要插直，不能东倒西歪，且行距和穴距要规整。每年插秧时就应证了那句“人多力量大”的老话。

　　如今早已有更为便利的耕种方式了，平原地区，大量现代化农耕工具投入使用，生产效率高，就连家乡的山地也能进行机械化的农耕。农民们用上了小型耕地机、插秧机、收割机，大大减少了人力投入，提高了生产效率。时代日新月异，瞬息万变，但千年来农业生产必不可少，变的就是这生产方式，现今在农村少见当年的春耕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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