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小弟”

　　小孙子五岁半，长得十分壮实，机灵可爱。一直以来，我们都亲热地叫他“小弟”。

　　今年初伏之际，与亲家相约，趁暑假期间，两家人一起带上两个孙子，再次来到洪雅县的瓦屋山镇，休闲避暑。

　　所谓休闲避暑，无非是在照看小朋友之余，一大堆老头老太太们聚在一起，打牌的上桌，喝茶的聊天，唱歌跳舞的各取所需，借以打发炎热的盛夏时光。我不好打牌，也不善吹牛。好在瓦屋山景区周边俱是山水相连，于是，便与钓友相约，几乎天天下河垂钓。

　　一天早上，我和钓友像往日一样，兴致勃勃地驱车前往雅女湖与瓦屋山小河交汇处的垂钓点。下车后，得走一小段山路才能到河边。由于头天下了雨，山路泥泞，坡陡路滑。尽管自己小心翼翼缓步前行，还是“啪哒”一声摔了个脸朝天。就在双手触地的瞬间，左手手腕一阵剧痛。

　　起初我有点不当回事，忍痛继续往河岸走，然后抛竿甩线，静等鱼儿上钩。不到五分钟，受伤的左手逐渐红肿，慢慢开始不能动弹。万般无奈，只好收竿撤退，返回我们居住的小镇，到镇医院拍片检查。居然骨折了！绑上夹板悬吊绷带，带上医生开的一大包西药，无比沮丧地回到住处。

　　推门进屋，正在阳台上习字的“小弟”见我肩吊白色绷带，面容憔悴，以为我受了重伤，立马向我奔跑过来，一双肉嘟嘟的小手紧紧抓住我的右手，左脸颊紧贴我手臂。“爷爷，爷爷……”随着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之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小弟”眼中滚落到脸上。

　　幼小的童心，真挚的情感，瞬间让我泪奔。这深情的呼唤，这柔情的依偎，这涌动的泪珠，让已入古稀之年的我感动不已，手腕的伤痛似乎已减轻一半。“爷爷没事，爷爷没事。”我连忙安慰“小弟”，滚烫的眼泪不由自主便流了下来。

　　“小弟”虽然年幼，但心很细，情感丰富。我受伤的头两天，“小弟”不时跑到面前，一会儿问“爷爷，痛不？”一会儿说“爷爷，好点没有？”当听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那憨憨的小脸上便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医生为我开的西药，因左手红肿五指难动，单手无法剥出药片。“小弟”见状，马上过来拿起药包，“爷爷，我来帮你！”我告诉他每种药的用量后，他很快就记住了：“盒子的是三片，瓶子的是三片，袋子的是两颗。”每顿饭后，他便找来药包，口中如此念念有词，用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取出药片药丸，认真地催我服药。在我手腕骨折的当晚，睡觉之前，“小弟”还拿出他天天伴随的小枕头对我说：“爷爷，这个给你，垫在手下，好过一点。”之后的几天，天天如此。

　　是的，“小弟”和我们老两口的感情很深。他生下来两个多月后，便一直跟随我们，直至在乐山读了一年多幼儿园后，才去了成都跟父母同住。说实话，当初“小弟”去成都，我们是万般不舍。但考虑到与父母同住更有利孩子健康成长，我们只好忍痛割爱。

　　“小弟”到成都后，与我们直接见面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好在当今通讯发达，可以三天两头通过微信视频面对面聊天。前两年打开视频，只要一见到我们，一声“爷爷、奶奶”之后，伴随的就是“小弟”伤心的哭声，说是想我们。弄得我们也于心不忍，视频之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年我和“小弟”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哼唱一首简短的歌曲。每当我唱起“小弟呀小弟，我很喜欢你”时，“小弟”立马便会接上“爷爷呀爷爷，我更喜欢你！”时至今日，只要我们爷孙俩又凑在一起，仍然会这样对唱。

　　这就是我家多情的“小弟”！

　　“小弟”年幼，今后的人生之路还很长很长。我写下这些，只希望将来无论“小弟”面临如何复杂多变的人生，他都会看到，当年他在爷爷的心目中，是多么可爱，多么有情有义！

　　（张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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